秋意几重

time。笔墨 发表在 4640 天前
清晨,已经没有了闪亮的星光,有的只是浓得化不开的寒意。

秋天,就在人们不知情的时候悄然而至。树叶三三两两地开始飘落,貌似顽皮的孩子一般,在初秋簌簌的微风里荡着秋千轻轻滑落。清凉的秋风疾驰而过,把丝丝凉意带给每一寸土地,一遍又一遍轻轻低语,秋天到了,秋天到了,天凉了——

候鸟都飞走了,正如远行的人,纷纷奔向不同的远方,他们还会回来吗?我问秋风,他们还会回来的是吗?秋风,笑而不语,依旧风行于大地,泼洒越来越厚重的凉意。该走的,都走了,也许还会回来,回来的却已然不再是曾经的熟悉。即使回来,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逝去的,就应该让它逝去,记忆才是它的最终归宿。

又起风了,随着秋天的脚步渐次厚重起来,风声也由先前的浅唱低吟变为现在的引吭高歌,秋是不变的主旋律,世界也穿腻了绿的好似可以攥出汁液来的衣服,换上了淡淡的可爱鹅黄色晚礼服,在她的个人演出时间游走在山间,水面,城市,农村,街道,阡陌,踏着轻快的舞步,伴着悠扬的音符,走遍天地间每一个角落。不需要谁为她鼓掌称赞,因为所有的听众都已经为之倾倒。诗人说,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秋,浅浅的笑了,那傍晚红霞相伴的夕阳难道不是她羞却的笑容吗?

掬一捧月光,拥满怀花香,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皎洁的月光像纯白的纱铺在大地上,如水一般清冽地流淌在天地之间,不留痕迹地冲刷着污浊的人间,洗去纷纷扰扰,洗去世态炎凉,洗去悲欢离合,洗去痛苦和折磨。如若可以。我愿把酒金樽,举杯邀月,对影而歌,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当繁华落尽,大地依然平静如昨天,才明白,清风吹动的不是经幡,是人心,不是风在动,是心在动。

湖光秋月在不怎么华美的人世间上显示着两厢映衬的融洽,湖水像明镜一样倒映出另一个天堂,另一番镜花水月。更深露重的初秋早晨,几片漂浮在湖面上的秋叶像睡着了一般,静静躺在氤氲着淡淡雾气的湖面上,就是这淡淡的雾气也仿佛是谁家的袅袅炊烟不小心被秋天早晨的寒冷冻住了,一碰就会碎落在湖面上,消融在湖水里无处寻觅。几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野鸭在湖面上悠闲地游荡着,用娇小的嘴巴梳理略显稚嫩和蓬松的毛羽,湖边的柳树迎着秋风把笑意弥散在风里,接着秋风的手抚摸这个属于它的天堂,这个它爱了几十年的一潭清水。

是谁在这样的早晨把枫林染红,好像霜叶要比那二月的花朵还要更红一些,恰似枫林饮尽了整片的秋意,喝醉了一般。送别的人在枫树下遥首相望,久久不肯离去,依依惜别的眼泪,湿了伊人不舍的容颜,自己也不知道他送的手绢,湿了几次,干了几次。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天色渐渐亮了,直到路上的行人渐次多了,村里袅袅升起的炊烟催促着她,家里的老母亲和襁褓里的孩子都在等着呢,默默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一行白鹤并排着翱翔在天地之间,三三两两钓鱼舟躺在湖面上,秋风萧瑟吹起几缕微澜,花白头发的老渔翁披着蓑笠,大概是因为很早就来垂钓了,用蓑笠来抵御秋寒的吧。数年来披着一蓑烟雨,看惯了一湖秋月春风,古今多少世事也只是与老友的一壶浊酒笑谈罢了。

当年的少年,为赋一曲新词,涉世未深的他借着秋天独有的厚重诉说哀怨,而今年过半百,尝尽世间愁苦,秋风拂面的时候,想要对着这连波秋色诉说平生,想想还是算了,只留下一句天凉好个秋。

萧瑟的秋风又窸窸窣窣地吹起来,试问秋意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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