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成长悲歌

孤星诗忆 发表在 4383 天前
语文课上老师说起现实中的人际交往,其中一句“大部分人都只需要形势上的朋友”让季淞心头一凛。只需要形式上的朋友?原来如此,难怪与莫信良形同陌路后对方都不痛不痒。

彼时的季淞并不似如今这般安静,不会整日咬着笔杆在书本上挥汗——他那时是有好朋友的,就是那个叫莫信良的男生,好朋友具体有多好他也说不清,但他知道,至少那时的他是不孤单的。

当友情已经被大众定义为只是打打闹闹而已时,当还没有对任何人有依赖时,当还可以没心没肺谁都不用在意时,是不会孤单的。

季淞和莫信良最初也只是一起吃饭、回寝室,仅此而已。其实不能算挚友,毕竟都未曾同舟共济——能分享欢乐的人有很多。

同行成了一种习惯。以至于当莫信良结交了许多新朋友而不再顾及季淞时,他突然生出许多的不习惯。

他其实很想挽留,也是直到他想挽留的时候他才终于了解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只和莫信良在一起,他就只有莫信良一个朋友。

这成了他突然发现的惊天秘密,他开始手足无措,唯一的一个朋友对他而言真是太珍贵了。

奈何物是人非这种东西,就好比雪花,缓慢而落却是伤人无形。

季淞那时候喜欢孙燕姿,在音乐库搜歌时不经意听到她的《我不难过》,高潮部分一个无奈的腔调:“真的懂,你不是喜新厌旧”,季淞抿嘴轻笑,真的可以懂可以体谅吗?

想是不能的。他并没有再去打扰莫信良,并不想承认自己时被遗落的物件。只是莫信良未擦觉到他刻意的疏远,开玩笑时仍旧如同过往一样不早编辑。每一次季淞都迎合以微笑,然后又看着莫信良与别人共同出入而忽略自己究竟时怎样一种存在。

这种微妙的隐忍直到莫信良反复挑战他极限时结束。季淞终于放弃退让,他对莫信良嘶吼,道出种种不满。

“你又凭什么说我?!不要忘了自己是谁!”温和如莫信良,也是不能容忍别人无理由的谩骂。

是在赌气?只是一时愤怒?谁都不会去多想。

终于所有人都沉默了。

然则对季淞而言却不见得是解脱,他从头至尾都未曾想过要放弃一个重要的朋友。但莫信良同别人的欢喜对他而言是一种极大的讽刺,他自私地认为那份快乐本来时应该属于他的。

一个人若不够狠,爱淡了不离不弃多残忍。

直到那学期结束季淞都没怎么笑过——他真的笑不起来了。一段本来光鲜亮丽的感情,因为彼此的任性过错,最后腐朽萎靡、不欢而散。

期末考试后季淞回寝室收拾东西,走出学校是在校门口撞见莫信良,对方正同别的男生有说有笑。季淞心口一堵,手中的水壶滑落,打在地上,死亡碎裂的清脆声音,不大,他却听得异常清晰。

他瞥见莫信良严重的不屑,迅速低下头,俯身收拾残渣碎片。校园广播站突然放起歌来,像是应景,放的是孙燕姿的《是时候》。

“害怕看见,你骤变的脸;也不想理解,失温的语言。”

他起身转过头,安静地看着莫信良远走的背影,突然觉得眼前之人是这样陌生,饶是这一条他如此执着地维系过那段友情。可是再深的喜欢,如果到头来始终都只是一个人在疯狂地表演,终有一日也会被磨成沙砾。

所以新学期开始后,莫信良就再也没有看到季淞的身影了。

他在QQ上找过季淞,却发现自己的QQ好友里找不到季淞的名字,他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然后结果明显地摆在那里——季淞已经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看来季淞已经执意要远离他的世界,所以才会用如此决绝的方式。

而新室友很快就搬来了,收拾清理季淞用过的柜子时,找到一些杂物和季淞用过的手机,应是搬得太匆忙落下的。就算后来发现手机落在寝室他也没有再回来拿,就像一段破败的回忆,并不值得再花费更多的时间。

莫信良无聊时打开手机翻看,翻到电话薄的时候发现只有一个联系人,而备注赫然写着的是他的名字。

天地突然就安静了。

可手机音乐播放器还放着歌,已经随机到孙燕姿的《我也很想他》,他听着凄伤的歌声,像被人一拳殴到心脏,眼泪轻轻地渗了出来。

但是没有关系。他会为突如其来的震撼而感动,偶尔想念故友。但终究,是他先离开、看淡了友情,是他先忽略了季淞的存在。

季淞或许也已经看清了,而一个人如果能将所有事都看得云淡风轻,那一定是经历过深深的刻骨铭心。

亦或许,伤心过后还是未能长大、清醒。

这世间的感情,如若不能圆满,大抵不是因为你走得太快,就是我走得太慢。

他们,终究还是背道而驰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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