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时光倒流

Koo. 发表在 4164 天前


**内容梗概**

《不许时光倒流》中的我从小就在仇恨中长大。隔壁的二婶出门倒垃圾的时候总是碰上我早上帮全家去买早餐。她面对我的时候总是用赞许的目光望着我说:“又这么早起来帮全家买早餐啊?”可是当我背转身的时候,她就会用垃圾袋指着我的脊梁骨说:“哦,可怜。”后来我在中学里学了一首诗,终于知道她这个习惯是从哪里来的。革命烈士就有一首诗里写道:敌人指着我们的骨头说:“哦,奴隶。”我想大概是二婶当惯了劳动人民,心里隐约有一种叛逆。而如今我来到了她的面前,让她终于有可以指手画脚的对象。是的,我确实是一个奴隶。我每天不光帮全家买早餐,我还包揽了一切的家务和精神的发泄。



**编辑推荐**

《不许时光倒流》作为校园文学的代表作,以幽默优美的文字打动了许多读者。



**点评鉴赏**

抓到手的爱情,就好像你留给我的那盒西瓜太郎文具,从来没有想过的相遇如此缓慢地穿越我长久冷漠而残酷的人生,而分离却徒然近在眼前。隔着栏杆的最后一个背影,就像我们十二岁那年你用手纸紧扒着教室门框:“就要走了。”只听你这么说,就要走了。

全文的最后一句话,将是所有凝聚着情感的定时炸弹,一秒引发你的泪发狂潮。



**精彩书摘**

小云听到"爸爸"这个词,条件反射地全身跳了一下,不说话了,头埋地更低。十几岁的女孩子,嘴巴和心就那样的毒了。其实如果小云的心再细一点,他会看到校服裙子底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我的腿,我的脸甚至也微微潮红--我的腿就像芦柴棒那样的细,这丝毫不会预测出我长大以后竟然会长成一个丰满的女人。那天晚上回家之后,我本来照例要写林志颖的名字,刚写上去之后没多久,我想想,就拿出一块橡皮在手心里重重地擦着--那块橡皮也是小云的,不知道为什么被我带在身上。我仪式性地擦掉了林志颖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三个字:郑哓云。

郑晓云。没错。

没有料到的是,初一没过多久小云就转学了,听说他妈妈找了一个外面的男人,带着他一起走了。他走的那天我竟然病了,在学校那个无比差劲的医务办公室的桌子上输着最最便宜的葡萄糖液体。在小云去校长办公室里办手续的时候我正昏倒在体育课上,那一天,是我生命的初潮涌动的第三天。小姨没想到我会这么早熟,根本没有给我任何心理和物质上的准备,而我就那样咬着牙,红着脸坚持跑了800米。在我被高大帅气的体育老师送到医务办公室之后,那两个整天嗑着瓜子,刚才才对体育老师笑脸相迎的30多岁的老女人就把我晾在了桌子上,等她们把体育老师的身材都讨论了个够之后才想起来给我扎针,技术早就脱节了的她把的我两只手的血管都插了个遍才终于成功了。

当我躺在那个冰冷的桌子上,流不出来一点点眼泪的时候。小云正在学校四处找我,他去了操场的每个角落,我常爱发呆的音乐教室后面,图书馆,食堂,甚至鼓起勇气去询问了态度倨傲的女生大姐头王馨。但是没有人告诉他真相。我听说被妈妈拖走的时候,他只是倔强地拉着班级的木门,一言不发,直到他妈妈把他的手指一个一个从那个上面颁掉。还有班主任在旁边假装和蔼地感叹到:哈哈哈,这孩子,力气怎么突然像牛一样大,是舍不得大家了吧。

等我回到教室里重新上课之后,我发现我的身边空空如也,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是也没有人出来给我解释。我以为小云不要我了,我以为他不想再做我的同桌搬走了。搬到其他人的旁边去了。直到我发现他的抽屉里摆着一整套崭新的,西瓜太郎文具。有味道闻起来不那么好闻却很贵的修正液,有可以随便卷起来的塑料荧光尺子,小猫形状的橡皮,和我一样瘦的圆规,一只黑色的圆珠笔外加一只兰色的圆珠笔……我想起小云曾经惊恐万分地对我说过"你不可以用兰色的圆珠笔填表格的,要用黑色的。"

"我就喜欢用兰色的笔。你听到没有,我就喜欢用兰色的笔!"

"哦……"他又对着墙壁说话,"那我明白了。"

那个笨蛋,他到底明白什么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一只黑色的圆珠笔,一直兰色的圆珠笔,我就能人生完美,高枕无忧了么?

我捏着那只严肃的黑色圆珠笔,嗡嗡地哭起来,然后,用它狠狠地刺向手心。

自从小云走后,我就越发不喜欢我的学校生活。

其实和那个家比起来,学校已经算是容我逃避的藏身之处。但是我没有朋友,除了小云之外我没有朋友,只有在初三无可奈何转到我们学校来的表妹会和我说话。我尤其缺乏女生的好朋友。那些女生,总是用尽一切努力在校服里做文章,她们偷偷把裙子挽得短一点,更短一点。而我则非常羡慕他们三五成群,一起讨论某个隔壁班帅哥的样子。我也曾经偷偷讨好过大姐大王馨。当我把自己省吃检用了好久才买来的一本蔡志忠漫画集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时候,力大如牛的她抓着我的头发和书把我一起丢出了寝室。我听见寝室里其他的6个人都和她一起哈哈大笑,就连这万恶的学校也在她们的笑声中动摇。

是的,他们总是取笑我,因为我有个极难听的名字,叫黄花鱼。据说是因为我的姨父很喜欢吃黄花鱼,我生下来的时候他取名字,他看了一眼饭桌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我恨自己为何正好姓黄,如果姓白的话那么我也许就叫白菜也说不定。

一个女孩子有这样难听的名字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我就暗自给自己改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黄美丽,并且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也这样说。可是老师揭穿了我,当他拿起点名册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从此我最讨厌获奖,因为获奖的时候我就必须顶着这个难听的名字在全校师生面前上台。

"请初二三班的黄花鱼同学上台领奖。"校长的声音在学校的操场上回荡。台下一阵哄笑,每一次念,每一次都笑,一点新鲜感都没有。我微微勾着背,迈着我那纤细的腿快步走上台去,不等站稳,甚至不像其他学生那样会做一个把奖状高举过头的动作再得意洋洋地下台。在我第一次上台的时候我还犯过一个致命的错误,我问校长,"得奖发钱吗?"我的声音顺着校长身前的麦克风稳稳当当地传了出去。

校长气得浑身发抖,暗中下命令不让我当任何班干部。

但是我总是获奖,除了数学之外我什么奖都拿过。数学是我唯一讨厌的一门功课,因为我的第一个数学老师总喜欢拖长了声音叫我的名字"黄--花--鱼",从此我就开始讨厌数学,讨厌到无以复加。每当我捧回一些奖项姨夫就会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偶尔,那里面似乎也有开心和得意。可是小姨就完全是一副厌恶的嘴脸了,我开始明白血缘并不代表全部,谁叫她的女儿比我笨呢?

表妹初中读的是区里比较好的一个中学,花了姨妈一万元才上的。

表妹在学校里的功课大部分都是我完成的,我帮她写作业的时候总是特别的认真,直到现在表妹也因此对我存有感激之情。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报复,帮一个人往往是在害一个人。

周末回家的时候我做完家务就会先做表妹的功课,然后再做我自己的功课,我很高兴自己能这么做。我甚至忍不住要在表妹的英文练习簿上写上"I am very happy!"这样直抒胸臆的句子。表妹果然如我所愿从罗锅巷中学的前五名变成了倒数第五名。小姨又花了一万元才勉强让她从罗锅巷中学转进了我们学校,不然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到初三。

等她到了我们学校之后,就连期末考试的时候我也能帮就帮,为了给她足够的偷看时间我甚至愿意放弃一些分数。到了初中升高中的时候我一个人上了重点而表妹却沦落到了技校,从此我和她的人生不再在同一条路上。

可是她对我还是很友好,一点也没有怀疑我。甚至演变到了后来对我的崇拜。其实她并不笨,只是由于长期的懒惰造成了知识的缺乏。所以我一直认为她是那个家里唯一有点善良的,是个善良的小傻瓜。直到很久以后我才从方勇的口中知道她一点也不笨,她早就洞悉了我的动机却一直采取配合态度。她不知哪个大脑告诉她这个家对我太坏了她应该对我好一点。在表妹心里,我每次帮他做完作业那种得逞了的微笑仿佛是我童年最幸福的时刻,让她有一种想保护的冲动。当然,她也有点后悔,但已经力不从心。我知道这件事后开始觉得世界在崩塌,当然,是我的世界,不是她的世界。

"姐姐,姐姐,这道题你帮我做好不好?"记忆里她总是摇着我的胳膊,用那种软软地声音哀求着我。小姨是从来不许她叫我姐姐的,但是小姨不再的时候她总是这么叫我,我却还威胁她道"在学校不许说我们是姐妹,知道不知道!"

表妹委屈地含着眼泪答应了我。学校的学生却还是很快地知道了这一点。

不过,表妹仍旧算得上家事清白,虽然和我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学校里的女生却并不讨厌她,说到底那些女生还是普通家庭出身,除了敢鄙视一下我这种没有父母草根一般的女生以外,心底里还是软弱与胆小,不敢轻易结仇的。

表妹来了班级之外,我的处境稍微好了一点。本来她是想坐在小云的位置上,但是我不许。老师把她安排在那个孤傲的王馨旁边。转眼间到了初三下学期,班主任怕我们分心,总是做突击检查。因为班级里已经默默地有了好几对情侣。

课间操十分,我们全体下楼去操场集合,班主任独自一个人把门锁起来。等我们回到教室里,只看见她脸色铁青像要吃人一样。她冷冷地命令我们全部到自己的座位上做好,然后径直走到表妹面前,扫了王馨一眼之后,把一包东西丢到了表妹桌子上。

"王慧,看清楚,这是你的吗?"李老师的声音宛如恶魔。

我斜眼一看,是一包烟。似乎是很便宜的牌子。

瞎子都知道是王馨的,我看见她在女厕所抽过,就连一向在班级里替人出头的王馨也忍不住背影微微发起抖了。老师,就是学生的天,就是学生的地。说实话,没有学生是不怕老师的。估计是王馨胡乱塞到同桌桌子里的。

有好戏可以看了,我一直默默恨王馨。

"恩……是我的。"表妹却吐气如兰。

全班都用难以置信地眼光看着她。"老师,我知道错了。"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大声地跌落在了课桌上,李老师更是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半天,才气闷地说"你好,你很好。给我叫你的家长来。"

说完,拂袖而去。

整个教室里安静地如同宇宙的新生,但是转瞬间又叽叽喳喳起来。表妹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却大口地喘着粗气,倒是王馨一把把她推到地上,说了一声"谁要你帮。"就消失在了班级的木门之外。她跑得很急,把门撞得砰响。

"姐姐,我……"坐在地上的表妹突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满腹的委屈无处发泄,她无视我暗示她停止的眼光反而哭得更加厉害,还伸出双手要我抱她"姐姐,姐姐,救我。"

在全班的注视之下我只得走上前去扶起她,把她抱住还不断地拍着她的后背。她的头发把我的鼻子弄得很痒,眼泪把我很珍惜的这套校服弄得很脏,我只好不断地重复说着"不哭,我们不哭。"到了最后,好像我也弄不清楚真假,变得真的在安慰她一样。

毕竟,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的液体,有一部分是相同的。毕竟,无论我还是她,都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纯洁。

第二天,小姨就被班主任李老师请到了学校。我一个人拍着篮球在走廊上遇到了抬不起头来的小姨,她瞪我一眼说"小婊子,滚!"这四个字如同响雷一般差点把我炸昏。是啊,我再怎么恶毒,也想不出"小婊子"这样肮脏而又有力度的词汇。我立刻灰溜溜地贴着墙壁对小姨作出了必恭必敬的神态,我的大脑在空白了几秒钟之后立刻涌上了这样的词汇:老婊子!我的纯洁,就这样地,轻易地被小姨给玷污了。

"老婊子"当然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李老师对她大声地发着脾气,把"一万元"的转学费也拿出来说,还说表妹根本不配上学,她是把对王馨的厌恶都发泄到了表妹一家身上。我本来想安慰表妹几句,可话就是说不出口,我跑到学校操场的沙坑边旁边,捡了块石头在沙子里随便乱画些什么,表妹叫我"姐姐"的模样和小姨的那句"小婊子"在我心中交替出现。没留神石头却打到了旁边的一个人,我抬头一看,是蹲在地上,黑着脸一个劲抽烟的王馨。我下意识地要逃走她却在我身后迟疑地开了口,她的声音有那么一点哑哑的。

"她,怎么样。"她问道。

"不好。"我撇撇嘴,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别抽了。都是烟惹的。"

她有些尴尬地看着我,破天荒地陪着笑脸,随即把烟在地上按灭。然后轻轻地说了声"好。"我想起自己还曾经眼巴巴想和她做朋友的那种场景,就忍不住想再多骂她两句。但看见她那颓废的模样我还是忍住了,我知道,王馨的家里早就下岗了,她爸爸和妈妈是在菜市场里面卖肉的。因为她的校服裙子里,总有一股掩盖不住的腥味。但是大家都怕她,她家因为生意好也有钱,所以大家装作没有闻到罢了。

抽再多的烟,那股味道也是压不住的。她却还是抽。

好比此刻,我离她一米远,夏天的风轻柔地吹拂着,一股腥味还是从她那方向我袭来。我按耐不住,说了一些完全不符合我本意的话语,大体是"你别担心了。我小姨很相信她的。不过就是在李老师那受了点委屈。我刚才看见她们母女俩站在一块说话,已经风平浪静,有说有笑的样子。小姨还给表妹带了一只她喜欢的棒棒糖。"说完棒棒糖我还添了一下嘴唇,是"苹果味的,酸酸的,应该很好吃的吧……恩,所以你不用担心了。"

当天下午,劳动课回来,我打开自己的西瓜太郎文具盒,赫然发现了一只苹果口味的棒棒糖躺在里面。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王馨闷声坐在座位上不说话。我正纳闷的时候,就看见表妹欢天喜地地冲我奔我来说"你怎么有钱啦。"她摊开手掌心,里面也是一支苹果味的棒棒糖,还有一支最新出来的水蜜桃口味的。水蜜桃口味的听那些女生说非常难买,要到好一点的大超市才有卖的。

"看不出来王馨还有这个本事。"我在心里念叨着,准备告诉表妹事实,但是我看到王馨对我做了一个苦苦哀求的眼神和她那害羞的脸颊,我干咳了两声,只好把话锋一转说,"恩,是呀。你喜欢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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