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投稿】一场寂寞凭谁诉，一弹指顷去来今。
季尘 发表在 4494 天前
＊烟花不堪剪<序>--引自《容若词传》
他望见了一个垂髫小儿从身边跑过，边跑边跳，骑着竹马，跑出了大门，跑出了院墙，跑出了内城，跑出了外城。这一刻，夜合花的花瓣无声飘落，牵着他恍惚迷离的视线，飞过杨柳堆烟的庭院，飞过深深似海的侯门，飞过忧伤的雨丝与明媚的山河，锁进了一所结满春愁的江南庭院。
他消瘦得有些孱弱的身姿立与一株夜合花下。只是清叹“一场寂寞凭谁诉，一弹指顷去来今。”
<壹>芭蕉开绿扇，菡萏荐红衣
依稀记得那日，她与他初见。江南的雨也如今日一般迷离氤氲。她终是见到他了。
她轻舞水袖，和着他的琴声，萦绕着清冷的雨，飘散开来，悠远绵长。一曲舞罢，她望着他含情的双眸，轻笑道：“原来是你。”她的话不是没有缘由，她与他相隔千里，但他的摸样，却被她勾画过数遍，她爱他的每一首词，或清婉或哀伤或洋溢或高昂。然，接踵而至的却是别离。终究是别离，她又怎会没有看见他含情双目中得凄怆，哀伤，仿若，他透过了她的身影，望见了他最真挚思恋的容颜。她怎么会不明了，怎会不清楚。只是一旦爱，无限情深。她的一世痴迷，只为他。
她一遍遍念着他的每句诗每句词，清宵半世，思恋蓦的惊了这江南的雨水。缠绵绯侧，于是夜夜空对月华如水而无眠。
此时，却忽的嗅到了丁香的味道，芭蕉也脉脉地展开。“芭蕉开绿扇，菡萏荐红衣”正是应景。于是沉沉睡去，梦里思恋千万遍的轮廓终于得以触碰。
<贰>夜阑犹剪灯花弄，幽窗冷雨一灯孤
她与他，仿佛前刻仍在渌水亭共赋词，他在温良如玉的石桌上，摊开了一纸画帛，用多年来练就的丹青手段，提笔为她画了一幅画像。画中的她，眉眼灿若星辰，拈着一枝花，朝他嫣然一笑。还未收笔，她却应声倒下，于是，蹙然落下的笔，污了画中她清丽的容颜。次日，夜合花便落了一院，纷纷的花瓣，铺满了院落，最终和着泥土深眠。而她，却随着这夜合花，一并去了。再也唤不回，再也触不着。独留他一人，徒握她余温已逝的手，低诉相思，而她，命入黄泉，再也，再也听不见。
夜阑挑灯，长夜漫漫，京城的雨水不似江南般温婉，总是如此嚣泣。
只是记起，那一个清雾弥漫的天晨，他推开雕着百合的桃心镂空木窗，雾还未散去，将远山浓重的黛色一一晕染开。她温软纤细的声音从小楼下幽幽而来，“真像一幅水墨画”道出了他的心。那日，他立于小阁之上，她立于一株初绽的夜合花之下，两目相交，于是，便有了最初的爱素萌生。 又是有 多少个夜阑清灯映孤影的日子，他每每回想起这些，都几乎窒息。她为何早早撒手而去，仍记她那日巧笑倩兮，轻道“容若，此生我只愿与你白头到老，除非白骨黄土，非然定要守你百年无忧。若是我先去了，也定会在天上，护你安然。”他不以为然，只是点了她的翘鼻，温柔开口“怎会，我怎会放你一人先去，况且，你如斯瘦弱，该是我守你百年无忧，此后，痛苦磨难，只与我有关，你只要安然便好。”每每忆起昨昔，心肠寸断，这份落空的思恋，要如何兑现。
夜阑犹剪灯花弄，幽窗冷雨一灯孤。雨淅淅沥沥，滴落檐下，原来，思恋也可以如此嗜骨。
<叁>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终于，还是与他相见，那日不知是灯火通明，还是阴雨霏霏，只是心中无比欢喜，连眉眼都笑开了春花。
她又何曾不懂，他心里想的，口中念的皆是他那已逝的亡妻，他无数次与她提起，亡妻的笑靥，以及无处可寄的相思。她只是羡慕，那个已逝的女子，能拥有她望而不及的宠爱。她不恨，只是因为她懂，那个为他所念的女子，定是个她不及的美好女子。
每每子夜梦回，乍醒，都惊觉清冷的泪雨沾湿了头下那方木枕。朦胧中依稀可见他伫立在深院夜合花下的身影。他什么都愿给她，什么都会给她，唯一不能给的，便是那份随忘妻逝去的感情，随亡妻深入黄土的心。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公子，为何为何载着你的思恋与你阴阳相隔的爱人，却不是我。不是我…
<肆>一宵夜合半世情，一日朝颜永生念。 记不起是何时与她相见，只是如此深刻的记着，她水袖一舞青丝一起，舞罢一曲，她眉眼含笑，柔和嗓音开口道“原来是你。”像极了她。那个满腹思念却无处可寄的她。她与她神似，却终究不是。
那日相见后，便予她视为知己，不为她与她神似，只是她能懂得他念她的心。如斯便好。终究他还是负了她，那个一笑倾城明媚入春光的女子。
他可以娶她，可以每日与她举案齐眉，可以给她所有她需要的，她想要的。唯独给不了她，已经没入黄土的宠爱。
终究，她还是如她一般走了，人去楼空，仍是这般不习惯。每每走到深锁清秋的阁楼前，总爱呼一声“宛儿”如今，回应他的，唯有呼啸的西风与霖玲的雨泣。
再没有人等在西窗，日日盼他归，消得红烛泪如雨。终究，还是爱过罢，只是再没了机会诉出。再没了人明了。
一宵夜合半世情，一日朝颜永生念。我要念与谁听，我要寄与谁看。仍记她明媚的眉眼灿若星晨，仍记她柔和的嗓音“原来是你”。只是，寂寞西窗，再无回音。
<伍>尾
那日，他唤你宛儿。你是一笑倾千金的江南名妓沈宛。那日，她称你公子。你是挥毫染天下的第一词人纳兰容若。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个人，千万不要悟得了这些个道理。
他望见了一个垂髫小儿从身边跑过，边跑边跳，骑着竹马，跑出了大门，跑出了院墙，跑出了内城，跑出了外城。这一刻，夜合花的花瓣无声飘落，牵着他恍惚迷离的视线，飞过杨柳堆烟的庭院，飞过深深似海的侯门，飞过忧伤的雨丝与明媚的山河，锁进了一所结满春愁的江南庭院。
他消瘦得有些孱弱的身姿立与一株夜合花下。只是清叹“一场寂寞凭谁诉，一弹指顷去来今。”
<壹>芭蕉开绿扇，菡萏荐红衣
依稀记得那日，她与他初见。江南的雨也如今日一般迷离氤氲。她终是见到他了。
她轻舞水袖，和着他的琴声，萦绕着清冷的雨，飘散开来，悠远绵长。一曲舞罢，她望着他含情的双眸，轻笑道：“原来是你。”她的话不是没有缘由，她与他相隔千里，但他的摸样，却被她勾画过数遍，她爱他的每一首词，或清婉或哀伤或洋溢或高昂。然，接踵而至的却是别离。终究是别离，她又怎会没有看见他含情双目中得凄怆，哀伤，仿若，他透过了她的身影，望见了他最真挚思恋的容颜。她怎么会不明了，怎会不清楚。只是一旦爱，无限情深。她的一世痴迷，只为他。
她一遍遍念着他的每句诗每句词，清宵半世，思恋蓦的惊了这江南的雨水。缠绵绯侧，于是夜夜空对月华如水而无眠。
此时，却忽的嗅到了丁香的味道，芭蕉也脉脉地展开。“芭蕉开绿扇，菡萏荐红衣”正是应景。于是沉沉睡去，梦里思恋千万遍的轮廓终于得以触碰。
<贰>夜阑犹剪灯花弄，幽窗冷雨一灯孤
她与他，仿佛前刻仍在渌水亭共赋词，他在温良如玉的石桌上，摊开了一纸画帛，用多年来练就的丹青手段，提笔为她画了一幅画像。画中的她，眉眼灿若星辰，拈着一枝花，朝他嫣然一笑。还未收笔，她却应声倒下，于是，蹙然落下的笔，污了画中她清丽的容颜。次日，夜合花便落了一院，纷纷的花瓣，铺满了院落，最终和着泥土深眠。而她，却随着这夜合花，一并去了。再也唤不回，再也触不着。独留他一人，徒握她余温已逝的手，低诉相思，而她，命入黄泉，再也，再也听不见。
夜阑挑灯，长夜漫漫，京城的雨水不似江南般温婉，总是如此嚣泣。
只是记起，那一个清雾弥漫的天晨，他推开雕着百合的桃心镂空木窗，雾还未散去，将远山浓重的黛色一一晕染开。她温软纤细的声音从小楼下幽幽而来，“真像一幅水墨画”道出了他的心。那日，他立于小阁之上，她立于一株初绽的夜合花之下，两目相交，于是，便有了最初的爱素萌生。 又是有 多少个夜阑清灯映孤影的日子，他每每回想起这些，都几乎窒息。她为何早早撒手而去，仍记她那日巧笑倩兮，轻道“容若，此生我只愿与你白头到老，除非白骨黄土，非然定要守你百年无忧。若是我先去了，也定会在天上，护你安然。”他不以为然，只是点了她的翘鼻，温柔开口“怎会，我怎会放你一人先去，况且，你如斯瘦弱，该是我守你百年无忧，此后，痛苦磨难，只与我有关，你只要安然便好。”每每忆起昨昔，心肠寸断，这份落空的思恋，要如何兑现。
夜阑犹剪灯花弄，幽窗冷雨一灯孤。雨淅淅沥沥，滴落檐下，原来，思恋也可以如此嗜骨。
<叁>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终于，还是与他相见，那日不知是灯火通明，还是阴雨霏霏，只是心中无比欢喜，连眉眼都笑开了春花。
她又何曾不懂，他心里想的，口中念的皆是他那已逝的亡妻，他无数次与她提起，亡妻的笑靥，以及无处可寄的相思。她只是羡慕，那个已逝的女子，能拥有她望而不及的宠爱。她不恨，只是因为她懂，那个为他所念的女子，定是个她不及的美好女子。
每每子夜梦回，乍醒，都惊觉清冷的泪雨沾湿了头下那方木枕。朦胧中依稀可见他伫立在深院夜合花下的身影。他什么都愿给她，什么都会给她，唯一不能给的，便是那份随忘妻逝去的感情，随亡妻深入黄土的心。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公子，为何为何载着你的思恋与你阴阳相隔的爱人，却不是我。不是我…
<肆>一宵夜合半世情，一日朝颜永生念。 记不起是何时与她相见，只是如此深刻的记着，她水袖一舞青丝一起，舞罢一曲，她眉眼含笑，柔和嗓音开口道“原来是你。”像极了她。那个满腹思念却无处可寄的她。她与她神似，却终究不是。
那日相见后，便予她视为知己，不为她与她神似，只是她能懂得他念她的心。如斯便好。终究他还是负了她，那个一笑倾城明媚入春光的女子。
他可以娶她，可以每日与她举案齐眉，可以给她所有她需要的，她想要的。唯独给不了她，已经没入黄土的宠爱。
终究，她还是如她一般走了，人去楼空，仍是这般不习惯。每每走到深锁清秋的阁楼前，总爱呼一声“宛儿”如今，回应他的，唯有呼啸的西风与霖玲的雨泣。
再没有人等在西窗，日日盼他归，消得红烛泪如雨。终究，还是爱过罢，只是再没了机会诉出。再没了人明了。
一宵夜合半世情，一日朝颜永生念。我要念与谁听，我要寄与谁看。仍记她明媚的眉眼灿若星晨，仍记她柔和的嗓音“原来是你”。只是，寂寞西窗，再无回音。
<伍>尾
那日，他唤你宛儿。你是一笑倾千金的江南名妓沈宛。那日，她称你公子。你是挥毫染天下的第一词人纳兰容若。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个人，千万不要悟得了这些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