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堵墙的距离

时光当铺官方号 发表在 4612 天前
  此文,予薰依草,我一辈子的林安丽。

  夜色又漫了过来,天空中渐渐泛起了点点星光。教室里依旧是静静的,快速转动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除了偶然书页翻动的声音,就只能听到轻微均匀的呼吸声。从清早到深夜,我们像一群上了发条的机器,机械式地不知疲倦地工作着。成堆的练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此刻,大家都马不停蹄地挥舞着手中的刀笔,拼命地与命题厮杀,而正泼墨大写随笔的,恐只有我一个人了吧。

  安丽,有多久没见到你了呢?看着天边那颗时而闪动的星星,思念肆意地漫了过来。墙那边的你,在干什么呢?是否会正和我看着同一颗星星,也在思念着我呢?只是,我没办法问你。

  安丽,其实我只是,想你了,很想很想。

  很想我们一起吃饭、走路、说话的时候。还有那条走廊,偷听了我们所有秘密的走廊。

  记得我刚来的时候吧。那天我本来还在姑妈家里午休,然后突然接到张校长的电话,让我快点到学校报到,说你们已经上了一天课了。我当时就吓了一跳,回到家慌手慌脚地收拾好东西,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在教室门口踌躇了很久,终于鼓足了勇气推门进去。全是陌生的面孔,我紧张得快要屏住了呼吸。然后,我只是稍稍抬了一下头,我看到了你,那是六十多人中唯一一张算得上熟悉的脸。你知道,我有多兴奋,像是在绝境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很快,我们成了最亲密的朋友,形影不离。你睡下铺,我睡上铺。那时总有同学问,林安丽,林安慧,你们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啊?然后我们总是会一起大笑,故作神秘地说你猜呀!其实,我们不是双胞胎姐妹,甚至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可是,我们有着相似的名字,只相差一个字,你的丽,我的慧。甚至,我们有着相似的外貌,很多人都说我们长得很像。记得小学五年级时,一个从你们学校转来的同学还把我当成了你。那时,我们谁也不认识彼此。为了测试我们长相的相似程度,我甚至拿了你的大头贴给很多人看,他们都说那是我,包括我的爸妈。哦,对了,还有我们的生日也很近,你是九月初八,我是九月二十,只隔了十二天。

  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呢?我甚至想过,我们会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就如某某电视剧的剧情一样。可事实是,我们不可能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们的爸妈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我总相信一切都是既定了的,瞑瞑之中有一股力量把我们推向彼此。我想,我们是有缘的。是的,我相信缘分。

  初中的时候,我们就是同学,真的只是同学而已。你有你的圆,我有我的圈,我们都只在各自的圈子里兜兜又转转,未曾踏出一步。若说朋友,真的只是淡如水的朋友,顶多,点头之交吧!

  安丽,林安丽,我一直觉得,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我的高中生活,因为你的存在而不孤单。那么,我之于你是你之于我同样重要的存在吗?我相信是的。我喜欢你,你就像是我身边的另一个自己,可望可及,没有遥远的距离。

  我们会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说”很多很多的悄悄话,每次,草稿纸上总是整版整版密密麻麻的小字,字数都可以拼成篇作文了。我还纳闷,怎么我考试的时候就是挤不出字来呢?要是也能轻轻松松地写出来,那该多好啊!

  有时,我们会聊到很晚才睡。那天晚上,我们似有聊不完的话题,一点半仍旧那么清醒,睡意全无,直到两点才朦胧睡去了。第二天,精神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差,却还是打了几次瞌睡。安丽,那一晚,你还记得吗?

  我们从不吵架,即便生了对方的气,也会很坦然地告之对方。然后?然后我们很快就好了,全然忘了生气这回事。印象中,我们似乎很少闹别扭吧?!

  高一的时候,住在后面的寝室。那时,我们都还带着手机。有好几次,我们在寝室里玩着互拍。还有那只受了伤的蝴蝶,还记得吗?我们拍了好几张关于它的照片,俏立花枝的、歇在你肩上的、停在我手背上的……其实拍出来的效果还挺不错的,有点像电视剧里能招引蝴蝶的女子。只是,后来那部手机彻底安息了,那些照片便也随之无踪了。现在想来,仍旧觉得可惜。

  高二,搬到了前面的寝室楼。因为你在一班,我在二班,我们之间隔了一条走廊。左边是你的寝室,右边是我的寝室。

  我们还是会在晚上讲很多很多的话,在寝室之间的走廊上。相互诉说着彼此的所遇所感,我们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也会两个人靠在一起静静地不说一句话,或者流泪。安丽,对你,只要能靠着便是温暖,所以和你在一起时,即便只是静默,依旧会开心。

  岁月变迁,记忆里的那条长廊依旧那么清晰。算不得迂回,却也有些曲致。那是我们常去的“约会”地点。往事、时间、学习、梦想、未来……这些都是我们常说的话题。还有,我们的少年,你的Cai,我的HD,那些怀念与小小的悸动。只是他们如今都已被岁月无声地卷走,下落不明。

  其实,他们从未真正进入我们的生命。他们只是路过,而我们固执地把他们当成了信仰。画地为牢,只为守着他们曾经来过的痕迹,深锁重楼,囚禁了自己。我想,我终于可以放了他,也放了自己。那么安丽,你呢?是否也能放了自己呢?我已然明白,一切,只不过是我们的执念。

  后来,长廊的门被锁上,我们再也进不去。

  再后来,高三,我们都搬了教室。前面的教学楼里,再也没有我们熟悉的长廊,再也没有我们频繁的“约会”。只是依旧会怀念,长长的走廊上,我们并肩站着,望着没有焦距的远方,微风吹乱了额前的碎发,彼此说尽心中无限事的畅快。经年之后,也许对这所学校最深的记忆便是这条长廊了吧。

  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不再“约会”了。只是一堵墙的距离,我们的生活日渐疏离。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同一栋教学楼,同一……明明那么近,却连相遇的次数也少得可怜。可恶的时间,可恶的高考!知道吗,安丽?很多话我想对你说,很多事我想告诉你。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真的很多很多。

  自从你搬出了学校宿舍,我又回到了从前独来独往的生活。有时候,依旧会想你,依旧会孤单。

  一堵墙的距离,可以很近,也可以很远。它疏离了我们的生活轨道,像一只巨大的手掌。但是,只要位堵墙不是生在心里,那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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