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镇》（三）：论刀大会

　　 洛水镇。太阳笑。桃花开。小刀坐在断桥上傻笑，手上捏着一方手绢，两眼呈现诡异的浮凸，脸上也开始泛起桃花，更重要的是口水滴答滴答的，黄三用上佛门大脚印的绝学踩过去，依然没反应，没救了，于是一记香蕉球把小刀送到了断桥下。“一只鸡腿，两只鸡腿，三只鸡腿……一万只鸡腿。”黄三瞟了眼断桥上两两一对的红男绿女，又转过头看了眼依然插在水中的小刀，依依不舍地啃了两口后把最后半只鸡腿射了出去。小李他妈的飞刀果然名不虚传，稳稳塞在了小刀依然流着涎液的口中，黄三不仅又感慨那次去赌坊果然赚大发了，一个铜板的赌注就赢得了输红眼的小李他妈赔上飞刀秘籍。一个移形换影，黄三已经蹲在了小刀的肩头，这在平时非逼得小刀拔刀不可，可惜此时他已经彻底花痴了，唉，女人啊女人，黄三的眼前不禁浮现出三个月前洛水镇的论刀大会。那是一年一度洛水镇的盛会，镇上所有刀客都会云集菜市口，在那里展开第一刀的争夺，首先进行刀道的笔试项目，达标者进入复赛由以名誉盟主刀老爷子为首的评审团进行论辩审核，最后遴选出二十位佼佼者进入最后的决赛

　　 作为刀家九代单传的小刀深得刀老爷子的真传，不仅在笔试中满分过关，更在论辩中对答如流全票通过，于是盘口上小刀的夺魁赔率已经开到了一赔十，而黄三自然也在他身上下了半年饭钱的重注。决赛的比试空前的血腥，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飞溅宛如喷泉，场边观众可谓是如痴如醉，一众百姓更是欣喜若狂，手中的菜篮子一个赛过一个，一个小屁丫头甚至把澡盆给端了过来。菜篮子？澡盆？要买菜要洗澡吗？当然不是，而是论刀大会结束后所有观众都能够收获组委会赐发的猪肉一条，因为决赛的比试项目就是杀猪，而大赛的赞助方就是洛水镇养猪联盟，这是论刀大会有史以来最人性化的一次改革，充分考虑到安全第一的大赛精神，同时也是回馈百姓的义举，支持者将获得他们各自支持选手所宰猪肉。杀猪是一门学问，更是一门艺术，所以也是刀道。小刀自一岁起吃猪肉，三岁起学刀，五岁初拿笔，七岁始演讲，至今加冠之年刀法已经颇有刀老爷子当年之风范，乃洛水镇年轻一辈翘楚之人，倘若不是刀老爷子定下家规非及加冠之年不可参赛，小刀也许早就荣膺洛水镇第一刀的称号了。烈焰斩、闪电劈、倒钩刺……参赛选手各施所能，一炷香烧尽，小刀瞥了眼身旁体壮如牛的铜头铁和尚，他的成绩是十头猪，猪肉五百人份，这应该就是其他选手中最强的成绩吧！小刀笑了，因为他杀猪二十头，切好猪肉千人份。小刀准备迎接全场观众的欢呼，然而他发现所有的眼神不是聚焦于他，而是场地最里边的看台，小刀定睛瞧去，这才注意到原来决赛圈还有一位女刀客，而她的成绩竟然和小刀打平。

　　 论刀大会从没有下双黄蛋的先例，两位胜出者皆来到了台中央，那位女刀客对小刀盈盈一笑，小刀这才看清那是一张宛如桃花盛开的清丽面容，而那一笑的风情不禁让小刀开始脸红，小刀局促地擦着脸上不存在的冷汗，而女刀客递给了她一方手绢。就在小刀的木讷卡壳与女刀客的语笑嫣然中，组委会一致决定加赛一场，而比试项目效仿当年梁山好汉鲁智深的行侠事迹，十斤瘦肉，十斤肥肉，十斤寸金软骨，全部剁成臊子。终极大决斗又是一番惨烈的光景，乌云没来，烈日依然炎炎，小刀双刀如飞，嘁哩喀喳，女刀客同样两刀齐飞，不同的却是两刀一长一短，长刀翻飞如电，短刀若即若离，引无数男观众口水直下三千尺。小刀笑了，他率先收刀，女刀客随后也放下了双刀，她也笑了，依然艳若桃李，且秋水盈盈直对小刀，于是小刀的笑容僵化成了傻笑，依稀间有口水流淌，好在他及时发现了自己的窘态。小刀获胜了？台下黄三在远远地在看台外喝着茶水，欣赏着一众菜篮子上的微笑，台上刀老爷子面色却有点泛青，这让小刀有点不解，难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果然，黄三输钱了，三个月的饭钱打了水漂。小刀石化了，他看着女刀客从刀老爷子手上接过了第一刀的纯金令牌，这是怎么回事？评审团在品尝了双方参赛选手臊子所熬的羹汤后，一直裁定胜出者为女刀客，原来女刀客的所剁臊子羹汤入口即化，而小刀的却还需要咀嚼。刀老爷子拂袖而去，没有参加接下来的论刀大会闭幕式，而小刀依然伫立在台中，怔怔地看着女刀客，眼神中是不甘，他想追上去，但女刀客已经在人潮追逐中远去，小刀那叫一个恨啊，竟然忘了问女刀客芳名。

　　 好在小刀后来在怀中的那方手帕上看到了两个娟秀的小字：桃花。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桃花是洛水镇最著名的屠夫宇文霸的掌上明珠，自幼跟随父亲杀猪起家，人送外号屠夫西施。小刀从此患上了失魂落魄的傻笑怪症，直到收到桃花托丫环送来的一纸花笺，邀约相会于断桥，有要事相商，于是才有了今日断桥上发呆的情状，只是日头已偏西，缘何佳人芳踪无。黄三打了饱嗝，算了不管他了，准备去前门楼子赌坊过过手瘾，反正小刀已经答应包了他这半年的伙食，所以身上这两个铜板也就不用留着了，说不定这次能碰上西门吹雪她媳妇。

　　札记：杀猪是一门学问，更是一门艺术，所以也是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