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遗失在逆光的角落

　　亲爱的江南:

　　当我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你是迈着相反的步子离我越来越远了还是在微笑地看着我。他们说你是越来越远了，但我始终相信，爱我如命的你一定是在我的身边，只是他们看不到而已。江南，江南，江南，我想你了。

　　---末白　

　　【以他喜欢的方式生活】

　　末白停下手中的笔，熟练地将布满栀子花香的信纸对折，轻轻地放进浅蓝色的信封里。江南离开后的九十天，末白用了江南喜欢的味道和颜色写了第九十封信。装好信后,末白转身离开了卧室。

　　半熟的眼线，浅蓝色的眼影，末白精致地化着妆，她要把属于江南的眼睛化地美美的，一如江南在自己心中的完美形象。又挑了一条及膝碎花连衣裙，她始终还是记得的，江南说过这样的末白像极了他喜欢的天使。江南，天国里的天使真的是这样么？末白望着大片落地镜中的自己，思绪飘落到回忆中温暖的江南。伸手摘掉了皮筋，丝绸般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自打江南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剪过，现以齐腰了。末白始终按着江南喜欢的样子去打扮自己。

　　弄好这一切后，末白回到卧室拿起桌子上的信，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里，出门了。

　　清晨，天还没有完全亮，只是有些微弱的光照进这座古城里。早起的小贩们将刚出锅的早点罗列在有些摇晃的桌子上，此起彼伏的吆喝着“豆浆，油条”，末白穿过熙攘的人群，向南走去，心中的江南长久伫足的彼岸。

　　城南很少有人来，因此显得有些荒芜，末白拨开蔓生到膝盖的杂草，向深处走去，在一棵大树前停下了脚步。她记得这里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和好的地方，那时的江南会穿越大半个城市于后面紧紧地抱住自己说，你比生命还重要呢，不要抛弃我好不好？可是令末白没有想到的是他会抛弃自己，以所有人都讨厌的方式。那次和好后他们便约定，每次吵架后都要来这里拥抱言和。

　　末白轻轻地绕到大树的后面，拿出那封准备好的信，弯腰放进棕色的盒子里。盒子里厚厚地堆积了好几层，俨然装了很多的信，自从江南走后，末白每天都会写一封信放进盒子里，来怀念江南。

　　江南，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若知道，回来好不好？末白抬起头，闭上眼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一阵风吹过，树叶打着转地落下。末白不禁地打了个喷嚏，没有江南的夏天已经过去了，那秋天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跌落到地上，碎成了许多瓣。

　　【他犹如照进黑暗里的一束光】

　　2011年6月7日以前，末白以盲女的身份，携带一条导盲犬游走于古城的大街小巷。那应该是一个属于冬季的夜晚，末白像往常一样从盲人学校回家，走到街角，不怀好意的声音突然在四周响起。

　　--小妹妹，你这狗蛮漂亮的，借哥哥们玩几天呗。

　　周围响起了一片哄笑声，末白看不见来人，但从声音来判断，应该不会是好人。末白紧紧地靠在墙上，死命地抓着狗绳企图得到一丝慰藉，然脸上布满的惊恐表情却出卖了她，如惊吓过度的小白兔一样楚楚可怜，嘴里却倔强地吐着“不要，不要......”

　　他们还是没有怜香惜玉地放过她，抢走了导盲犬，扬长而去了。失去唯一依靠的末白，跌落到地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也许是撕心裂肺的痛能增加分贝，在附近巡街的警察皱了皱眉毛，便向传出哭声的地方走了过去。听到脚步声，末白以为那些人又回来了，警觉地向后挪了挪。

　　意识到女孩的动作后，警察停下了脚步安抚地说道：“姑娘，怎么了？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末白并没有回答，而是在周围盲目地摸索着，仿佛找到了什么，奋力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扔了过去。原来是石子，警察躲闪不开，吃痛地呻吟了一声：“姑娘，我是警察啊。你这么做是袭警。”末白哭得更凶了，嘶喊着：“我是瞎子，你们就欺负我什么都看到吗？”

　　警察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倒霉的事都让自己遇到了，刚被教导员训了一顿，现在又碰到一个盲人“那你怎样才肯相信我？”

　　“把山竹找回来”末白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也许是当人失去最重要的人和事物后，你的所有思想都寄托在那些上吧。你期望它们可以再次回到你的身边，如从未失去那样。现在的末白大抵就是这样的，只要他把山竹找回来，就相信他是警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山竹貌似是一种水果吧。警察错愕地看着末白，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也许是令有情况吧，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就打算先问问再看看“山竹是什么呢？”

　　一想到山竹，末白就停住了眼泪微笑地说着：“山竹是一条很乖的导盲犬，很会体贴人的......”还没等末白说完，警察又一次无奈了，说它的个性，世界上有那么多狗要他怎么找啊，拜托说重点了。于是他打断了末白的话：“姑娘，你能说一说导盲犬的外貌和一些特征么？这样会比较好找一些。”

　　末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吐了一下舌头，点了点头，继续说：“听奶奶说，它全身是乳白色的，只有脚的部分是黑色的”，突然想起了什么，末白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狗绳是淡蓝色的”。

　　沾满泪水的脸上蒙上薄薄的一层的月光，不小心的吐舌头可爱动作，仿佛天使一样的美丽。警察不由地愣住了，心中感叹着好美！都说红颜祸水，警察立刻许诺把山竹安全地带回来后就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

　　末白在警察走后，紧紧地抱住自己蹲在地上焦急地等着，希望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把山竹安全带到自己的身边。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警察牵着一条狗由远及近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山竹在见到主人后立刻兴奋地冲上去舔着末白的脸，警察则高兴地看着他们。

　　他真的把山竹带回来了，感觉到山竹的存在，末白紧紧地抱住了山竹的脖子，还没来得及风干的泪水又被新涌出的泪水覆盖，哭得不能自己。她以为再也见不到山竹，所以当再次拥有，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我送你回家吧。”警察边说边向末白走去。末白用袖子抹掉了泪水，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说声了谢谢。刚要站起来，却由于蹲的时间太久了，跌倒在地上。警察笑了笑：“我背你回去吧。”

　　他背我？末白雷住了。警察见末白一直没有回答，以为她又误会了自己，便急忙解释：“我是看你站不起来，想快点送你回去。你......”

　　“不是......”末白打断了他的话，想要说什么，可是转过来一想，自己这么急着打断他的话，不就是证明自己心虚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垂下了头。

　　见末白害羞的样子，警察哈哈地笑了几声说：“我叫江南，是一个好的人民警察哟。现在，我可以送你回家吗？”，末白没有抬起头，小声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江南走近末白身边弯下身子，小心地背起她，安全地固定在自己的背上，末白轻轻地口述地址，山竹默默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从此以后，我是你的眼】

　　生活仿佛并没有这次意外而显得不平凡，末白依旧地吃饭，上课，行走，平静地仿佛那些只是梦而已。只是她会好奇他的样子，甚至会想念他身上栀子花的味道。

　　末白在自己最喜欢的课上走神了。是的，她开始想念那个自诩“人民好警察”的江南了。真想知道这些天他在做什么，或者有没有想自己。末白被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心“扑腾扑腾”地加速跳动着。难道自己喜欢上他了，意识到这一点，末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深深地低下头，可是又忍不住地想他会喜欢自己么。末白像所有陷入情爱中的女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怀揣希望。

　　天色暗了下来，渐渐地染成了黑色，一天的课都结束了，末白随山竹的方向混入来往的人群。“姑娘”，那个声音是他的，由于人流熙攘，声音比较噪杂，末白一时间判断不出声音的方向，焦急地站在原地。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末白紧紧地抓住，随着手牵引的力量走出了人群。

　　再次遇见江南，末白自是激动。可是又不敢表现出太多的热情，怕他看出什么。然课堂上的想法又突然涌现出来，一时间全都堵在胸口，她真的很想问出那句话，可是尚存的理智是不允许的。此时的她像极了一只忐忑的兔子，但一开口又离题好远“你怎么来了？”。江南没有放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末白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安静地随着江南，一路无言。

　　大约二十分钟，江南停下了脚步。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你能感觉到什么？”

　　“有风，还有哗啦啦的声音，好像是水流”，微风拂面，吹乱了末白夹在耳后的头发，长发飘扬在空中，如天使一样。转过身来的江南看到这样的末白，心中更加坚定了想法。

　　“你可以试着把手伸到前面握住栏杆”江南引导着末白将手放到栏杆上，“这里是不是很美啊”末白开心地笑着。江南用手将末白散乱的头发轻轻拨在在耳后，温柔地开口：“姑娘，你相信一见钟情么？我想，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迎面拂来江南说话的余温，不安分的潮红是从末白的耳根开始的，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嗅到了幸福的味道，甚至想贪心地将这一刻冠上“永远”之名。然从始至终阴影下的不可名状的悲伤却击退了所谓的幸福，末白干笑了几声：“可惜我只是一个瞎子”。眼泪于不经意间滴落到江面上，清脆的声音如一种尘埃落定的无奈。

　　--如果我在乎，还会喜欢你吗？

　　他不在乎？末白惊讶地抬起头。这应该就是上帝打了你一巴掌，又给你一颗蜜枣，然还是甜到心里。江南见末白许久没有接下来的动作，紧张地拥她入怀，在耳边呢喃，相信我是你的幸福，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眼。末白以同样的姿势和情感回抱着她，眼泪止不住地外流，唯一能肯定的是这是激动地眼泪，堪比一切。

　　【有末白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空气在屋子里小心翼翼地蔓延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起一场祸。客厅里一对年轻男女坐在一边，女生紧紧地攥着男生的手臂，而他们的对面则坐着一位中年妇女，三个人不动声色地僵持着。

　　中年妇女以一句“你要她还是这个家”打开沉默后，就起身走进卧室了。江南拥着末白，安抚着说：“没事，我妈妈过一段时间就会同意的”。

　　末白机械地抬起手搂住江南的腰，脑袋里不断地回忆着刚才江妈妈说的话。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去喜欢江南呢，只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瞎子而已，而江南则是身寄父母希望应当有大好前途的有为青年。自己和他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包袱和累赘。想到这些，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倾泻而下。末白慌忙地挣开江南的怀抱，逃开这个足以伤心一辈子的地方。

　　江南见末白跑出去欲追上，与此同时江妈妈推开卧室的门，厉声道：“江南，你要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回来了”。江南停下脚步对着江妈妈说：“妈，我对你很失望。不管末白是什么身份，盲人也好，孤儿也好，这不会阻止我对她的爱。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有她的地方才是我的家，现在她需要我”。仿佛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他发誓以后不会随便放开末白的手，不管前方的道路多么崎岖。

　　末白随着山竹的方向随意地走在大街上，反正只是一个没人要孤儿，没有人去关心死活，现在只不过是回到了没有江南的日子而已。一想到江南，末白就感觉仿佛有千万支手在同时撕扯着她脆弱的心脏，痛到不能言语。

　　山竹仿佛感受到主人的难过，便带着她走到城南，停到一棵大树前。末白抱着山竹的脖子，靠坐在大树边，放肆泪水涌的更凶了，沾湿了山竹的毛，山竹一动不动地立在末白的旁边。

　　江南找遍了大街小巷，都没有发现末白，怀着仅存的希望来到城南。果然，她是躲在这里的。江南紧跑了几步，于后面紧紧环住末白，这个比生命还重要的女人，他爱她，比任何时候都坚定。感觉到江南的存在，所有的防线都已渐渐退去。对于这个男人，她真的不想放手，真的不想。

　　后来，江南搬进了末白的家，坦言要挟父母同意他们交往，否则他将永远都不会回家。正如他所说的，有末白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她想知道第二个真相】

　　自从末白看到世界后，知道了自己是属于美女级别的。若你问道最满意的部位，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睛。这是江南除了无尽的爱外唯一留下来的，她总是很小心地宝贝着。因此，末白总是带着大框眼镜保护着江南的眼睛。没有人能理解她的行为，认为这削弱了她的美。她却不以为然，她的美是江南给的，自然要把最美的一面展现给江南，至于其他，她不想管。

　　江南离开后，末白也不再去盲人学校了。她在家附近的咖啡店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开始了全新的生活。虽然可以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正常人生活，可是江南的离世却重重地将她贬到痛苦的深渊，如若不是江南的眼睛，或许也已经追随他而去了吧。

　　新的生活里，末白有过新的朋友，却也失去了。男性朋友会贪图她的美貌,过不了几天就会和她表白。然，末白的心很小，小到正好可以容下一个江南，因此她会拒绝他们。女性朋友多会嫉妒她，从而渐行渐远，到最后成了她们骂来骂去的对象。末白始终记得江南说过，有些解释是不用的，懂的人自会懂，不懂的人解释也是多余。就这样，末白一个人穿梭于家和咖啡店。

　　“看，清高的狐狸又来了”服务员A在看到末白后，故意很大声地和服务员B说。末白只是微笑地看了她们一下，就走进了更衣室。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打招呼的方式，除了江南仿佛一切都不重要。

　　“哪个狐狸精？”

　　“老板”服务员A惊呼一声，然后默默地低下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不想继续追究下去，顾城随意地打发了她们“去干活吧”。

　　“是，老板”服务员A冲着顾城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便悻悻地走掉了。

　　顾城望着末白的方向，一抹怜惜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从一开见到她，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摸样，让人很心疼，直觉告诉他要保护这个女孩，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留她下来工作。久而久之的相处，他发现她很爱发呆，不明所以的流泪。他懂得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只是那是故事是他不敢触碰的。然，他希望以后的她会是快乐的，最好是有他在身边时。没错，他爱上了她，也许是从第一面开始的。

　　“顾城哥”女孩还没等进来，声音就已经捷足先登了。

　　突然的叫声惊醒了顾城，整理了一下情绪，微笑着回头望着推门而入的女孩，不急不忙地开口：“小染，你怎么来啦？”。江染疾走了几步，挽住顾城的胳膊，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说：“当然是想你了，你这地方还真不好找，累死我了”。顾城听后哈哈笑了一下“平常叫你来，你都不来，今天是怎么了？”

　　“好啦，顾城哥，以后我天天来行不？”江染笑了笑，声音明显弱了下去“顾城哥，顾叔叔今天打电话告诉我，我们下个月就订婚，对么？”

　　“订婚”两个字犹如闪电一般击垮顾城的理智。没想到他还是打算为了公司牺牲自己的幸福，顾城苦笑了几声。

　　见顾城超乎想象的的反应，江染害怕地问怎么了。

　　顾城转过江染的身子，面色有些凝重，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最终还是难过地开口：“小染，我有喜欢的人了”，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的这句话顾城还是不忍心说出来隐在心中。

　　江染挣开了顾城的手，后退了几步，拼命地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苦笑着说：“顾城，你知道你有多残忍么？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期盼着长大，这样我就可以早点嫁给你。每次看到你，什么烦恼都会消失，我以为我们会幸福在一起”。说到最后，泪水布满了脸庞，江染哽咽地说不下去了。顾城走近，抱着她，不断地说着对不起。接触到顾城，江染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末白从更衣室走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识趣地走开了。而顾城看见末白后，反射性地松开江染。失去依靠的江染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仿佛懂得了一些事。不多想，迎面走上去甩了末白一个耳光。突如其来的耳光，末白没有招架住，踉跄地后退几步靠在了门上。顾城见情况失控，跑到门前，将末白搂住怀里，盯着江染声音有些低沉“江染，你疯了么？”

　　“我疯了？”江染忍住泪水，像听了一个笑话一样，哈哈笑了几声，接着说“末白，你害死我哥江南，现在又来勾引顾城。还真是狐狸精投胎啊”。

　　脸上的痛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听到“江南”，末白茫然地抬起头，泪水就情不自禁地流下来。江染有些嘲讽地说：“末白，你竟然还在演戏，你会有报应的”。顾城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时，甩了江染一个耳光“够了，你给我滚。”江染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顾城会为了别的女人打自己，手捂上被打的脸，江染恶狠狠地盯着顾城说：“你会后悔的”，就跑了出去。

　　末白则挣开顾城的怀抱追着江染跑了出去，她想知道“害死江南”的含义，那时他们只是照着江南的遗愿把眼睛给了她，却没有告诉她江南为什么会死。

　　一旁看戏的服务员在两大女主角跑出去后，小声地议论着，比如原来末白是这样的人诸若此类的话。“不想干了，现在就可以滚”现在的顾城很愤怒。服务员们听到这句话后就散开干活去了。

　　她追上江染后，紧紧地拽住她的衣角说：“告诉我江南是怎么死的好么？”。江染甩开末白的手“我不会告诉你，让你后悔一辈子”，说完之后，跑到人群中，转而消失不见。

　　【她不敢相信浮出水面的真相】

　　后来，末白堵在了江南的家门口，企图得到那个理由。江妈妈同意告诉她了。早上的咖啡店人比较少，江妈妈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阳光很容易照进来。桌子上的咖啡早已冷却，却也无心再换下一杯。江妈妈站起来，步伐有些凌乱地离开了。末白在江妈妈离开后，趴在桌子上，哭得不能自己。

　　她回忆起那个最后的晴天。那天，吃过早饭后，江南留下末白一个人去上班了，因此江妈妈的登门拜访令末白局促不安。两个人隔着茶几坐在彼此对面的沙发上，气氛显得紧张兮兮的，周围安静地仿佛掉一根针她都能听见。江妈妈一种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末白后开口：“你打算赖我儿子多久？”末白微低着头，没有答话。如果答话，又该讲什么呢？她爱他，爱到不能放弃。突然江妈妈收起高傲的姿态，一反常态跪了下去，有些哽咽说：“放手吧，你会毁了他的”。

　　听到声响后，末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起身去扶江妈妈，却因看不到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末白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手上的蝴蝶胎记经过阳光的洗礼，显得格外刺眼。江妈妈急忙地抓住在桌子上的那只手问：“这个蝴蝶印记是怎么来的？”。突然被抓住手，末白先是震惊了后又恢复了惊慌的情绪说：“是胎记”。

　　“你父母呢？”。

　　“她们生下我后，发现我失明，就抛弃了我，后来是好心的奶奶把我抚养长大的”，回忆起这段难以启齿的往事，末白总是很伤心，既然会抛弃，就不要把她生下来不就好了么。

　　好像一切都是报应，冥冥之中就早已注定了。江妈妈松开了末白的手，转身落荒而逃。

　　末白抬起头，擦干了眼泪，起身走出了咖啡店。江南，为什么我们会是这样的结局？你告诉我好不好？我要听你亲口说来，你要等着我。耀眼的车灯刺痛了末白湿润的双眼，抬起手遮住眼。

　　路人听到卡车急速刹车声，纷纷回过头，空中飞扬着白色的长裙，如天使一样。

　　【后记】

　　那天，江南在下班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江染的电话说妈妈有急事要他回去，便急忙地回到家。江妈妈将江南领到卧室里说出一段往事和那时犯下的错。江妈妈曾经出轨和一个男人有了女儿，然上天似乎在惩罚着他们，女儿一出世便失明，雪上加霜的是男人的公司也倒闭了。于是，江妈妈与男人分手回来，重新过日子。当江南听到那个女儿是末白时，疯了一样跑出去，他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他在街上游荡着，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末白。手机的震动勾回了他的思绪，“今晚有行动，你来不来？”，正好他也不想回去，便回到局里开始今晚的行动。

　　第二天古城里流溢着一股悲伤的情绪。大街小巷的报纸头条“昨晚本市的江南警察，英勇就义”，报纸花了大篇幅去描写昨晚的警察如同疯了一样和犯罪分子拼死搏斗，最后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