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爱不能,共赴黄泉碧落

时光当铺官方号 发表在 4671 天前
Part 1

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怜幽。

他有一双好看的眸子,碧瞳。

他和她相遇,在街转角的酒吧。然而同他们的相遇一样,偶然性很小,小道到被轻易的忽视。

她要了啤酒,手指一圈一圈在杯口打转,却不喝一口。低着头,像是看着舞池里的某处。

那些摇摆,贴近的身体。女孩儿暴露的衣着,白花花的一片肌肤,招摇着青春。男人赤裸的眼神,流露着贪念。她恍若将一切看在眼底,那双丹凤眼却又一片虚无。

他坐在角落,桌前摆满的是空了的啤酒杯,淡淡的有点醉了。

水绿的连衣裙,素净的不属于这里,那片水绿让他贪恋的不舍得闭上眼。

他看见了她眼底的那些苍茫,他没有止住脚步,迈向她,亦迈向生命的一个劫。

他知道,他们一直在说话,只是他记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他只记的一句,她说的。

我只是我,我和许多人相遇,包括你。但这不是归去,包括你。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忽然很想吻她。他的脸贴近她的,她看到一双眸子,注定她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水绿的颜色,碧透的。

他的吻热切而激烈,她回以最大的热情。



Part 2

他牵着她的手,在宾馆的走道上。

同一切在酒吧寻欢的男女一样,他们在酒店里做爱,几近疯狂。

床上的她如七月艳阳,激,情似火 。他觉得自己迷失了,迷失在她的身体里,和着她的热烈。

那是一个美好的夜,喧嚣的激,情退却之后,他拥着她。忽然就想这样地老天荒。

阳光照进房间,在那张宽大的床上打出细碎的影。他睁开眼,只有自己,仿若昨晚那样的激情只是一个梦。

他把蓝色的衬衣角扎进裤口,只穿蓝色,纯净的蓝,再无其他。

眼角的余光从床头柜上划过,几张鲜红的钞票,安静的躺在那里。他勾起嘴角,伸出手把钞票下面的小纸条扯出。笑容渐渐扩大,化成一朵艳丽的罂粟,开在清晨温情的阳光里。

怜幽看着眼前这个熟睡的男人,刚硬的轮廓,头发因为一夜的放肆显得凌乱。睫毛随着呼吸颤动,像是一双透明的羽翼。那张唇能让每一个女人陷入爱情,如同一个猎手最精明的陷阱,等待着猎物送上门。

怜幽纤细的手指拂过他的脸,浅浅的笑了。她从床上起来,把窗帘拉开来。清晨的阳光把她赤裸的身体照的有些透明。她站在窗口,点了只烟,看着不远处那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里,熬了一夜的店员昏昏欲睡的淡漠神情。

这是怜幽的习惯,如同一条迎接晨光的美人鱼。

她捡起地上的裙子,套在身上的时候发现裙摆破开了一个小口,于是她抓着裂开的地方,素白的手使劲向两边拉。另一边也是。被改造过的裙子看起来像是旗袍,叉口一直开到大腿处,走动的时候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裤。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怜幽满意的笑笑。没有声响。

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生来就是给男人看的。不管是穿上衣服,或者没有穿。怜幽从来都是这样认为的。

他走出宾馆后路过星巴克,给自己买了杯蓝山,然后去肯德基吃早餐。他想真是一个梦,或许他再也不会遇见那个穿水绿色连衣裙的女子。心里空落落的,像被一把钝钝的刀划过。



Part 3

打开门,钥匙还留在钥匙孔里。 飞来的腰枕带起燥热的风,钥匙链上的挂饰发出撕裂般的脆响。沙发上的男人头发凌乱,通红的眼睛像生长在怜幽裙摆处的叉口上。愤怒里带着嘲讽。

阳台上的吊兰长的很好,阳光从落地窗里投进来,屋子变的明亮。落地窗前面的画架上夹着一幅画,一个女人赤裸着身子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眼神飘忽而淡漠。微微扬起的嘴角。是寂寞的姿势。

他们彼此对视着,没有人要退缩。怜幽的眼神如同画里一样淡漠。

“很生气?那别老坐在沙发上瞪我啊,有种你过来打我啊。”很轻很淡的声音里满是绣花针尖般锐利的刺。沙发上的男人浑身颤抖,嘴角不住的哆嗦,伸手指着脸色平静淡漠的怜幽,指尖抽搐着。“你…你…你…”怒火中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怜幽淡淡的转身打开冰箱倒了杯冰水一口气喝下,不去看他。

男人看着怜幽曼妙的身姿在屋里进进出出,安静的跪在地上擦洗地板。洗衣机的隆隆声敲击着屋内诡异的空气。轻轻的闭上眼,再睁开时却是满眼的平静无波。转头看着落地窗前的那幅画,一滴泪轻轻的从眼角滑落。没有声响。

以为一辈子不再见却不知道重逢来的这样突然这样快。

然而喧嚣声依旧,他如同每个单身男人一样在角落里喝酒,寻找可以捕捉的猎物。碧瞳被微眯起来,看不见里面碎碎的光华,星光般灿烂。

怜幽要了啤酒,画着浓妆的脸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妖异,却有着不可磨灭的吸引力。指尖的香烟火星点点,薄薄的红唇吐出缠绵的烟丝,她的安静与落寞与这样的环境太格格不入。

纤细苍白的手指在杯口一圈一圈的打转。

他看到那个靠在吧台抽烟的女人的时候,心有一角锐利的疼痛,但很快就消失了。

再看到她,虽然她的脸上画着浓妆,可是这些并不能影响她的美丽,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加的神秘而赋有魅力。

他在她的唇上浅啄了一下,淡淡的烟草味还有口红的味道让他迷醉。

“怜幽,我们又见面了。”他抱着她,她的脸贴在他的肩上,阴影里谁也看不到上面清冷诡异的笑容,像一只看着猎物步入自己圈套的狐狸。眼神清凛。

“是啊,又见面了。”怜幽的声音很淡,他却狠狠的咬住她的唇,几乎要把她吞进肚里。很久很久,当怜幽以为自己会就这样窒息而死的时候他才放开她。嘴角扬起张扬明媚的笑。“老天让我再遇到你,那我就没有再让你离开的理由了。”他把怜幽按在怀里,碧瞳里星光点点。

Part 4

“你这个贱女人,婊子…”男人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嘶吼,触手能及的东西全被挥到地上。怜幽站在离男人不远处,看着他砸东西,眼神淡漠。燃到头的香烟灼痛指尖,怜幽无意识的放手,看着被香烟熏的有些发黄的指腹,心里平静无波。

男人看着这样的怜幽,因为愤怒而变的通红的脸,渐渐转为铁青色,眼神带着仇恨。伸手抓住地上的硬物。“贱货,去死啊”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烟灰缸掷向怜幽。烟灰缸在离怜幽的脸不到五厘米的墙上撞的支离破碎,纷乱的玻璃渣把地板敲的叮咚作响,绝望挣扎的声响。怜幽的右脸有鲜红温热的液体流下。

男人因为太过用力而从沙发上跌了下来,在地上费力的挣扎着想要挪向怜幽。怜幽看着他,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右脸脸颊,那些鲜红的液体染红她的指甲。

她沉默着走上去扶男人,男人看着怜幽血肉模糊的右脸,眼里早就没有狠毒,他伸手想要触摸怜幽的脸被怜幽挡下了。垂下的手同此时他的心一样温腕无力。“对不起。是我无能,我该死。”低垂的眸子是看不见的自责与柔软。

“是啊,你确实无能又该死,想要杀我都不行。”怜幽站在沙发旁,右脸颊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丑陋狰狞的暗黑色。

没有反驳,房间里安静的让人窒息。

“怜幽,你杀了我吧,我不连累你了,你还年轻漂亮,好好活着吧。”男人的声音嘶哑无力。脸上看不出表情的淡漠。

“呵,想死?别指望了,以前你拖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客厅一直拖到厕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你甩我耳光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打掉我的孩子的时候怎么没一点心慈手软?!啊?!你说啊?!你现在来求我怜幽,那么我告诉你,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我要看着你痛苦,比我当时痛苦百倍。哈哈哈哈~”

男人看着怜幽略带疯狂的笑容,突然就释然了。眼前这个女子从孤儿变成他家的童养媳,受尽折磨,在十八岁这样的美好年华嫁给他。可是他却因为她的存在让母亲容不下自己深爱的女子而把错全部归结在她的身上,所以他不停的折磨她,打掉她的两个孩子。带别的女人回家。甚至让她去医院做了子宫结扎,这个女子因为他失去了所有美好的东西,他却狠心的把她能做母亲的资格也抹杀了。她恨他,他明白的,是自己对她的罪孽太深。

怜幽在厕所把脸上的肮脏的血渍清理干净,对着镜子用手一点一点的把嵌在皮肉里的玻璃渣挤出来,镜子因为怜幽哈出的气变的模糊。眼泪顺着脸颊打湿冰冷的手指。只有她知道,她恨这个男人,恨他对她的狠毒,可是她爱他。

part﹑5

“你的脸怎么了?”男人好看的眉皱成川字,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拂过怜幽的面颊,碧绿的眸子里满是疼惜。

他不由分说的牵起怜幽的手朝医院走,怜幽没有挣扎,现在的她心里兵慌马乱的。

“没想到你还会煮饭。呵。”怜幽斜靠在厨房门口,嘴里突出的烟圈让她的脸看起来虚无而又飘渺,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眼神慵懒迷离。

“我只做给我最爱的女人吃。”他围着围裙熟练的把鸡蛋在碗边磕了一下,鸡蛋滑进碗底。他的嘴角上扬成好看的弧度。打开的窗户里有阳光照进来,那些温暖柔和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拉出明灭有秩的阴影,让他看起来越发的耀眼。

怜幽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心被一把叫做温柔的刀狠狠的插入,疼痛蔓延过全身,让她几乎忍不住掉下泪来。如果这样的温柔是那个男人给的该多好。

午饭吃的很温暖,没有人讲话,沉默却不尴尬。怜幽看着对面的男人不停的往自己碗里夹菜,忽然就不忍。

收拾碗筷的时候他坚决不让她帮忙,他吻着她的唇说,你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舍得让你做这些。

他把她抱在怀里,给她看他小时候的照片。小时候的他那么可爱,穿着黑色的小西服,脸上甜甜的笑容让怜幽想起那两个未出生的孩子,或许他们也会这样漂亮吧?

怜幽离开的时候他把她抱的那样紧,仿佛一放手她就会永远消失一样。怜幽看着他碧绿的眸子里那些承重的怜惜,心里仓偟失措 。她伸手把他皱着的眉撸开,指尖是温暖的。他把她的手指握在手里吻她的指尖,然后咧开嘴笑了。“快回去吧,晚了。”怜幽拒绝了他送她回家的请求。

没有回头,开始便是错误,何必一错再错。怜幽努力把背挺直,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软弱。

幸福有过就够了,有一刻,记一生。只有记忆不会随时间磨灭。怜幽想自己是爱上他了,爱上他碧瞳里温热的怜惜。这样就够了。

part﹑6

怜幽回家的时候男人躺在沙发上睁大了眼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而散乱。

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怒火和指责,这让怜幽有点小小的落寞,现在他连对自己发脾气都不屑了么?怜幽努力让自己平静。走到沙发旁想把他伸在外面的手放回凉被下。

指尖触摸到的是冰凉,那种不属于活人的凉。她看见他藏在凉被下的那只手,她狠狠的把它拽出来,上面是用他画画的铅笔划开的动脉,血液已经凝固,铅笔的碳黑和鲜血凝固后的黑色让怜幽止不住的呕吐。

她摇晃着站起来,喃喃的说着。“我就这么讨厌么?啊?你宁愿就这么死掉也不愿意看到我么?”突然她就变的歇斯底里起来,她用手一遍遍的甩那具尸体的耳光。“我现在就像你甩我耳光一样的打你,你还手啊。你打我啊。哈哈哈…宁愿死也不要和我一起吗?好啊,死我也不会让你安宁的。”柔软的黑色卷发因为她的疯狂变的散乱,张扬着。

她给他打电话,约他在他家的楼顶上看夕阳。怜幽想56楼的高度,如果摔下去还能感受几秒飞翔的自由与快乐吧。

她坐在妆镜前细细的描眉,点绛唇,绿色的眼影,桃红的腮红。她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从来没有过的隆重妆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怜幽静静的笑了。

出门的时候,她吻了男人的唇,第一次接吻,他的嘴唇早已冰凉。

她坐在天台的边缘,看见渐渐烧红的天边,风把她水绿色的裙角吹起。她像一个坠落凡间的天使。

“来的这么早。”他拥着她,轻轻的吻她的唇。

她指着天边的火烧云对他说:“你看,好漂亮”。他吻她:“在我眼里你最漂亮。”然后安静的看夕阳。

在夕阳落到地平线的那一刻,她问他,你爱我吗?他点头。然后她笑了。紧紧的抱着他,向后倒去。

她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她看到他的眼里平静无波。“我也爱你,可是你撞瘸了我最爱的男人的腿,现在他死了,我们谁也活不了。”她的声音飘渺空灵,她看见他看着她的碧瞳充满温热的怜惜。在黑暗扑面而来前一刻,他说,我知道,但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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